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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这个领域的同伴太少了!”自2009年开始创作科学家歌曲的许向阳,至今很难找到志同道合的作词者“切磋技艺”。
同伴太少,可以用中国音乐文学学会副会长李昌明的话来作辅证,他说:“中国音乐文学学会有3800多名会员,但执着于科学家歌曲创作的许向阳是‘独一份’。”
做一名开拓者
稀缺也是许向阳走上创作科学家歌曲这条道路的原因。
2009年,中宣部、中央文明办等十部委联合发出《关于广泛开展“爱国歌曲大家唱”群众性歌咏活动的通知》,并推荐100首曲目。
中国科协科学之声合唱团团长陶学中对时任中国科协宣传处处长许向阳抱怨:“我们唱的都是别人的歌,科技工作者直接抒发爱国之情的歌曲太少了。”颇受触动的许向阳开始关注科学歌曲这一领域。
的确,中国科学家有那么多可歌可泣的故事,但像《勘探队之歌》那样传唱大江南北、激励一代又一代地质工作者的科学家歌曲却屈指可数。
许向阳本是工科男,1983年毕业于解放军通信学院,但他爱好诗歌,著有军旅诗集《漂泊的思绪》。
2001年转业后在中国科协工作,长期从事科技宣传、科技人物影视策划等工作。“让科技工作者唱自己的歌,没人写我是不是可以试试?”许向阳萌生了这样的想法。
许向阳的处女作是六集文献纪录片《钱学森》主题曲《飞翔的路》的歌词。
钱学森是中国航天的灵魂与符号,表现钱老的作品汗牛充栋,怎样写出新意?在创作中,许向阳规避了“祖国、人民、科学、导弹、火箭 ”这些所谓的关键词,将钱学森“出国”和“回国”的情绪流动、心态波动作为歌曲的主体,而副歌部分则是以主人公寻找自己精神家园或精神归属作为高潮的爆发点。
在歌词中他这样写道——
“寻找着飞翔的路,寻找着曾经的梦想,孤独旅途无助回望,受伤的故乡。彼岸阳光异域洋房,不是我天堂。给我一双升腾的翅膀,告诉我,哪里是爱皈依的地方?”
回望受伤的故乡,异域洋房不是我天堂,在故乡与异域的对比中道出了中国科学家对祖国的深深眷恋。
也是这首歌坚定了许向阳走下去的决心。
纪录片《钱学森》样片出来后,钱学森之子钱永刚拿回去给母亲蒋英看,询问意见时,母亲第一句话是:“主题曲挺好。”钱永刚马上抄起电话打给许向阳,首次创作科学家歌词的许向阳这才有了底气。
毕竟蒋英是中央音乐学院教授、女高音歌唱家,这是来自专业人士的认可。
后来这首歌被用作电影《仰望星空》的主题歌,用于电影《钱学森》首映式、科技盛典颁奖典礼等重要场合。
不一样的科学家歌曲
十余年来,许向阳创作的歌曲主人公包括丁文江、李四光、钱三强、何泽慧、朱光亚、郭永怀和李佩夫妇、高士其、马海德、王选等科学家。
科学进入中国百余年来,特别是新中国成立后,发展突飞猛进,其间涌现的科学家故事、实现的重大科技进展,许向阳说这都是他创作的背景和源泉。
唱响科学家歌曲,目的是弘扬科学家精神。什么是科学家精神?许向阳认为这是他首先要弄清楚的。
“我理解的中国科学家精神有两个层面:一个层面是普适的,比如追求真理、实事求是、理性质疑、探索创新等;另一个层面是有中国特色的爱国情怀,我们的‘两弹一星精神’‘北斗精神’‘载人航天精神’的本质就是爱国。”
虽然创作理念是主旋律的,但许向阳笔下的歌词并没有刻板印象中的“慷慨激昂”,他要求自己摒弃“口号式”“概念式”的写法。
“远古东方海水退去,一方陆地傲然雄踞。风霜雪雨,斑驳纹理,脚下的滩涂潮落又潮起。是谁在阅读沧海桑田的经历,留下无言的足迹?”这是歌颂地质工作者的歌曲《问苍茫大地》中的几句。
中科院院士刘嘉麒听完后点评创作手法“高明”,他说:“在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征程上,有些是我们知道名字的,但更多的是不知道名字的一代又一代中国地质事业的先行者。作者在歌词处理上,巧妙地运用反问来表现历史的缺憾和无奈,以此来歌颂无数无名的地质工作者,很高明。”
电视剧《历史永远铭记》的宣传推介歌曲《上海的夜》是许向阳认为写得最特殊的一首。
主人公马海德是第一位加入中国籍的美国医学博士,他为我国上世纪60年代初基本消灭性病和防治麻风病作出了巨大贡献,被评为“100位新中国成立以来感动中国人物”。
电视剧讲述了1933年马海德和同学一起到上海做研究,遇到了遭军警镇压的抗日游行队伍里的船厂老板家小姐苏菲,之后他们在延安相遇、相恋并结婚的故事。
“上海的夜冷月如水,红玫瑰摇曳在红尘里。”配上带着爵士和布鲁斯风格的曲调,在女歌手的浅吟低唱中,20世纪二三十年代如梦似幻、缠绵悱恻的老上海风韵便萦绕于耳边。
许向阳说:“歌曲要体现时代性,有思想性,但更要有艺术性。我不想让歌词讲大道理,它应该以情动人,是柔软的、渗透的。《上海的夜》这首关于爱情的歌曲,歌词浪漫、随性,契合了当时上海新文化运动的兴起与民族意识觉醒的历史氛围与审美取向。”
让科学歌曲流行起来
苦于创作路上“小同行”太少,每当碰到做科普工作的作家、做科学史研究的学者,又或是文艺工作者,许向阳都会请“大同行”看看他的作品,真诚地请他们“提一提意见”。
而近日由中国科普作协主办,中国科普作协科学文艺委员会、工业和信息化部工业文化发展中心新媒体中心协办的“弘扬科学家精神、唱响科学家歌曲”主题沙龙,让许向阳收获了很多建议。这次沙龙以许向阳近年来创作的歌曲为案例进行了探讨。
“有意境”“很唯美”,作家周晓枫、马淑琴等纷纷为歌词点赞;她们同时也提到,歌词与诗不同,尽管它们在结构、格律和情感特征等方面有类似之处,但诗是写在纸上供人吟读玩味的,而词是要配合乐曲来创作的。
诗可以深奥,可以让人意犹未尽;歌词则要考虑到传唱度,因而在精练优美的同时还要直白通俗。
“让科学歌曲往下行。”中国科学院大学教授袁江洋说。这里的“下行”不仅是说歌词更通俗、更生活化,更指出了科学歌曲的传唱途径和范围问题——如何才能让科学歌曲有更高的传唱度,流行起来。
被公众称为“火星叔叔”的中国科学院国家天文台研究员郑永春,在沙龙上透露自己也创作过几首科学歌曲,包括《火星之歌》《太阳系之歌》,他感慨:“科学歌曲太少了,写给儿童的歌曲太少了,科学歌应该是儿童歌曲的一种重要类型,想想,要是把八大行星、元素周期表唱出来,孩子们学习科学知识不是更容易吗?”
虽然科学歌曲仍属小众,但好在科学加歌曲的艺术形式已经开始被关注了。
正如刘嘉麒对本次沙龙寄予的希望一样:将科学歌曲创作提到重要日程上来,深入研讨科学歌曲的创作实践、理论研究和传播推介等问题,运用好这种艺术形式弘扬科学家精神、培育创新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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